【導演】 阿巴斯 基亞羅斯泰咪 (Abbas Kiarostami)
【編劇】 阿巴斯 基亞羅斯泰咪 (Abbas Kiarostami)
【國家/地區】 法國 / 伊朗
【類型】 劇情
【主要演員】
Homayon Ershadi ...... Mr. Badii
Abdolrahman Bagheri ...... Mr. Bagheri
Afshin Khorshid Bakhtiari ...... Soldier
Safar Ali Moradi ...... The soldier
Mir Hossein Noori ...... The seminarian
IMDb User Rating: 7.7/10 16,896
1997年第50屆金棕櫚
★共獲得3獎項4項入圍★
櫻桃的滋味:永恆絕望的詩意救贖
(轉貼自電影新潮 作者: sanliu@elong)
《櫻桃的滋味》The Taste of Cherry/Tam e Guilass,是伊朗導演阿巴斯1997年的作品,表達了導演在"限制和自由的矛盾中"形成的對生死的看法。影片因其獨特的敍事手法和哲學思考,在世界影壇引起轟動。
影片的主人公巴迪,一位面色陰鬱的中年人,似乎再也無法找到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於是自然的,他選擇了死亡,在生命的列車抵達終點之前提前下車。雖然他做出了這個選擇,但他並不是個草率的人,這從他對身後事的考慮上可以看出。他想到死後要麼是親人收屍、斂葬,這對他們來說或多或少要造成痛苦,起碼是不安;要麼曝屍野外,讓沒有頭腦的低等動物果腹。這些巴迪先生都不願意,於是他為自己的死亡做了一個異于常人的安排:在一棵櫻桃樹下挖個坑,前一天晚上吞下大量安眠藥,然後到坑裏躺下,第二天早晨,讓人來到坑邊叫他兩聲,若仍能回答,則將自己救起;若悄無聲息,不管睡得太沉或真的死去,則用20鍬土將其掩埋,然後這個人就可以得到巴迪先生留給他的20萬里亞爾(伊朗貨幣單位)。所有的計畫都很周密,--包括用多少鍬土。現在巴迪先生只要找到一個幫助他完成計畫的人,於是他開著汽車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影片就從這裏開始。
主人公開著汽車尋尋覓覓,這在阿巴斯的影片中不是第一次,《生命在繼續》中主人公也開著車不停詢問路人兩個孩子的消息,他擔心他們在地震中喪生。兩部形式上類似?"汽車電影"在主題上卻恰恰相反,《生命在繼續》主人公尋找的是生的希望,而《櫻桃的滋味》中這位巴迪先生卻在尋找死的希望。他為什麼選擇死亡?影片沒有說。作為電影導演,基亞羅斯泰咪尊重主人公的自由意志和隱私:他沒有進入主人公的寓所裏拍攝,沒有試圖探究主人公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而打算自殺,在沒有對其行為動機做出判斷的情況下就賦予了他選擇死亡的權力。他解釋說:"在上帝和社會準則看來,選擇死亡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唯一特權,因為我們生命中的一切在我們出生時幾乎都已註定:我們的出生日期和地點,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家,我們的國籍,我們的文化……"可是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這一最初選擇的不自由是決定性的。你可以自由地呼吸空氣、享受陽光,擁有後現代工業文明創造的一切便利。從出生到死亡,你在這段或長或短的時間內,可以在所處制度的許可下"自由"地生活,憑自己的意願選擇朋友、婚姻、工作等等,可是這能說明在出生之外,我們就是自由的嗎?答案是否定的。決定性的不自由揭下了這一切"自由"的虛偽面具,--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生命的奴隸。我們強調的種種"自由"不過是排解無奈、掩飾絕望的自我安慰。這其中最具欺騙性的就是,我們可以自由選擇死亡。--如阿巴斯為我們虛構的故事。阿巴斯把這個假設做到了極致,主人公巴迪是一個為死而死的人--沒有過去,我們不瞭解他的出生,以及他出生後的所有事情。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我們才能認可他的自由,--阿巴斯沒有再好的選擇了。但即使這樣一個人,他也無法自由地選擇死,否則他何必為安排自己的後事而大費周章?所以與其說他是在尋找一個助他完成自殺的幫手和見證人,不如說他需要一個溝通者--一個對他的行為做出評價的人。
這樣一來,不由得人們對他的死亡動機產生懷疑,而且阿巴斯還或隱或顯地強調著這些疑點。影片開始的約十分鐘裏,巴迪開著車在一個勞務市場內轉悠,很多急於尋找工作的人上前搭訕,他一一回絕了。按理說,這些人應是他的首選,他們只看重工資,不會計較幹什麼。巴迪卻不找他們,那麼他找了些什麼人呢?一個士兵,一個神學院學生和一個博物館標本製作師。仍是個孩子的士兵被巴迪的想法驚呆了,顯然他認為巴迪瘋了,所以在驚恐中逃之夭夭;接下來是神學院學生,如果巴迪真的要找個自殺的幫手,那麼他的這個選擇是錯到家了,伊斯蘭教禁止自殺,他卻找一個《古蘭經》的虔誠捍衛者幫自己自殺,結果可想而知;最後的標本製作師更像一位哲學家,他說的道理雖淺顯,但足以拯救巴迪瀕臨絕望的心靈,聽聽他的話,每一句都打動人的心靈:
"你感到絕望是嗎?你不想再看看黎明時分金燦燦的太陽嗎?你看到過月亮嗎?你不想再看看星星嗎?你想閉上自己的眼睛嗎?另一個世界的人還想到這個世界上看看呢,你倒想跑到另一個世界去!……你不想再喝點兒泉水嗎?你不想用這水洗洗臉嗎?……夏天有夏天的水果,秋天有秋天的水果,春天和冬天也都有那時的水果。沒有一個做母親的能夠為自己的孩子把如此多的水果都儲存在冰箱裏,做母親的為自己的孩子做的事情不會像神為他的造物做的事情那麼多。你想否定一切嗎?你想放棄一切嗎?你想放棄櫻桃的滋味嗎?別這樣,我是你的朋友,我求你別這樣!……" 面對這種心靈的溝通,主人公臉上死亡的憂鬱不再那麼濃重,他開始注意夕陽的美。在他仔細地量了體溫,特意加了外套,坐著計程車--注意,他曾許諾將錢放在自己的車上,讓掩埋他的人帶走,而此時卻乘計程車去,如果不是騙局,那麼只可能是他已經改變主意了!--來到自己的"墳墓"中躺下,在閃電的刹那照射下,巴迪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之後長時間的黑畫面,導演將思考的時間留給了觀眾,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猜測巴迪的選擇。其實一切都很清楚,誰都不願放棄櫻桃的滋味,不願放棄如櫻桃般甘美的生活。這應當是巴迪,還有我們,所有人的選擇!
我們認同作為個人有選擇死亡的自由,僅此而已,因為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極低。自從我們被動地出生,作為一個生命體存在於這世界那一刻起,死亡就在某個地方等待我們。種種生存體驗和個人歷史將死亡的意義解釋得很特殊,人們更多選擇回避,而不是坦然面對它。即使像巴迪先生這樣可以忽略其歷史與身世的人也無法自由地行使結束生命的權力。阿巴斯的意圖是想說明,所謂"自由"地選擇死亡只存在理論上的意義。多麼令人絕望的結論!阿巴斯說有人篤信,自由選擇死亡的刹那生命從此為自己掌控,在瞬間得到永恆。事實卻令人失望……"我們隱約看見存在主義的幽靈在阿巴斯的話裏閃現。因為出生,我們有了選擇死亡的權力,又恰恰因為出生後的經歷,我們努力放棄這個權力。這個悖論使我們陷入永恆的絕望。我們可以是悲觀主義者,但活著不能沒有希望。懷著這樣想法的阿巴斯用一顆櫻桃將我們從這永恆絕望中解救出來。
其實我們身邊有些很簡單的東西,就可以洞穿人生的無奈,比如阿巴斯的這顆"櫻桃"。櫻桃之輕與生命之重,因著阿巴斯的詩意想像而聯繫在一起,令人產生無限遐思,他將濃濃的人文關懷借著這種神奇水果的清甜甘美沁入每一位觀眾的心裏。阿巴斯借助其風格獨具的鏡頭語言、影像畫面和視聽元素完成了這一想像。
使用長鏡頭拍攝的全景畫面一直是阿巴斯的偏愛,在一個長達4分鐘的靜止長鏡頭中,巴迪的車在環形的盤山公路上緩慢移動,畫外傳來那位標本製作師蒼老的聲音,仿佛來自天際。山路的意象一次又一次不斷盤旋著出現在我們眼前,或許人生就是這樣漫長而痛苦,但阿巴斯覺得我們不該因此而放棄,即使一條路不通,還可以再有選擇。這個鏡頭結束前,老人將巴迪引上另一條路,巴迪說:"我不認識這條路。"老人說:"可是我知道這條路,它更長,更美好,也更漂亮。我在這個沙漠裏已經摸索了35年了。"這位歷經生活滄桑,睿智而善良的老人將巴迪引向了新生之路。在這個場面-段落鏡頭裏,所有元素都被我們盡收眼底,我們欣慰地看著巴迪轉向了一條"更長更美好"的路,--生命在繼續。在拍攝這些大全景畫面時,阿巴斯極講究構圖的層次,光影的和諧,如影片即將結束時的一個大全景鏡頭,後景是美麗的落日和夕陽下寧靜安詳的城市,前景是主人公巴迪,他的臉上不再有死亡的氣息,而是深深的對生的眷戀。整幅畫面穩定細膩,像一幅超現實主義的繪畫,體現導演兼具了畫家的敏感和詩人的氣質。
整部影片的四百多個鏡頭,只有最後的十幾個鏡頭我們才看到花朵的五顏六色,樹木草叢的鬱鬱蔥蔥,而這些大自然的本真色彩在這之前都被阿巴斯用濾鏡濾去,只有一片灰黃,這種令人壓抑窒息的主觀色彩與主人公一心求死的灰色心境相得益彰,令人叫絕。
影片的最後幾個鏡頭裏,導演阿巴斯不可思議地出現在銀幕上。這段用手提攝影機拍攝的粗糙畫面仿佛是阿巴斯給自己電影的簽名,同時也是在提醒觀眾,"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正在觀看的是一部影片。即使在看似非常真實的時刻……"--又一個阿巴斯式的狡黠。
一部好電影的魅力在於意味的不可窮盡和氣韻的無法言說。對於《櫻桃的滋味》,我們只能說:阿巴斯“櫻桃”,在這乾枯冷漠的世界散發出的清香無可抵擋;阿巴斯的電影,使我們在永恆的絕望中得到救贖。
這是剛開始學看電影,但知道要找IMDB高分電影初期的功課,看過就沒忘記過,那冗長的計程車司機的工作,就只有一個場景叫做計程車,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公路電影,但卻不挑選美景的道路,而是去一個光禿禿的山裡面繞著泥土泥濘,能多難看就多難看,從環境延伸人心和未來的貧脊,看到最後有茅塞頓開的感覺,這是第一步被啟蒙的電影,所以記憶特別深刻,阿巴斯導演真的是很偉大的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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